白緒

//北极圈的自我狂欢

【镜子组】Chronostasis

就算是“一起旅行”的点梗吧

拖了很久但是也写了

真的蛮长——

另外,银莲花的花语是期待

祝,

食用愉快




  “我想去旅行。”


  韩雪从浴室里走出时,右手还拿着毛巾擦干发梢上滴落的水,忽然听见王鸥这样说了一句,而后身子一倒,整个人半倚在刚坐下的韩雪身上,眨着双眼看着她,“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我明天就要进组了。”她没有低头回应王鸥的注视,双手机械地重复擦拭的动作,眼睛直直看着调成静音的电视机。王鸥沉默了一会儿,爬起身进了卧室:“我知道。”


  “你太忙了。”她尽可能压低了音调,试图隐藏不经意就会因为语气而暴露的失落,这是她少有的自尊心——来自比韩雪年长一岁的自尊心——其实真要计较起来,她只是比韩雪多看了两个月又十四天的日出。


  仅此而已。


  王鸥有些日子没接工作了,倒不是没有剧本找她,也不是因为质量不够好,如果说人生在十六岁时会迎来第一次叛逆期,那可能王鸥在她三十六岁的这一年,迎来了又一次。


  她跟韩雪的恋爱关系是从六年前的夏天开始的,王鸥相信那是一见钟情,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在湘南的夏日假期,她沉迷于拿着冲浪板和店家的次子一块去海边,永远是在太阳快结束的那一个小时。王鸥不太会说日语,极少开口的她站在次子夏向身旁时常被错认是柴崎家的二儿媳,她倒是不太在意这个误会,混在一堆东亚面孔中沉浸在自己的假期了。


  直到韩雪出现。


  王鸥二十一岁入行,这个名字她听过很多遍,江南水乡的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大小姐,她也曾听和韩雪同年入学上戏的朋友评价是个带着傲气的女孩子,更多的时候,小有名气的她是看见自己的名字和对方的排列在报纸或者新闻稿上,那些没什么营养的新闻报道乐此不彼地比较两人样貌的相似。


  她偶尔也会摸着自己的脸,认真比较。


  而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面前时,王鸥实在看不出自己有哪里比得上她——的确是大小姐啊,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以至于柴崎千秋邀请她帮忙做接待的蛋糕时,对方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见。


  韩雪是跟着千秋的女友高月枫一块来的,两人是在波士顿进修音乐时认识的。


  “我没记错的话…韩雪她不吃午饭。”千秋忙碌的空隙,王鸥插上一句,“或者再问一下比较好吧。”


  “你也认识雪ちゃん吗?这可怎么办呢,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拜托你去跟她说一下,无论如何都吃一点吧。”又出现了,柴崎千秋的标准笑容,王鸥犹豫着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餐盘上楼去敲韩雪的门。


  柴崎家只有两间客房,一间住着夏天才会来湘南的樱井美咲,另一间租给了王鸥,而现在王鸥捏着手里的柠檬水站在门前有点犹豫——她和高月枫只见过几面,谈不上熟悉,对方倒是自来熟的性子,只是在介绍时因为自己一直看着韩雪,就忽然说房子的热水坏了什么的,将韩雪塞进了王鸥暂时居住的房间。


  这种突然没头没脑说出来的话,只有韩雪才信了吧。


  脑海里一下闪过的念头连王鸥自己都吓到了。


  她还在门口犹豫徘徊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枫…诶…嗯……王鸥?”对方探出一个脑袋,眨了眨眼睛,“啊对!她有说这个房间是你在住的……那晚上我们得睡一张床了,我早晨起得早……会不会吵到你?”


  “我打地铺。”她把柠檬水塞进韩雪的手里,“千秋做了午饭,你下楼吃一点吧,他准备了你的那份。”原本还是礼貌的询问和邀请忽然就变成冰冷而生硬的命令,王鸥飞速下了楼只留给韩雪一个背影,两人明明是差不多的个子,对视的那一下她却没由的心虚了。


  王鸥躺在床上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韩雪还没进房,大约是在读剧本或者为了工作室的事情烦心,不出意外今晚大约又是自己一个人睡了。在七年之痒来临前,两人之间因为王鸥自己的小性子、韩雪繁忙的工作平白增添了不少误会,王鸥一直不坦诚,韩雪更是。


  她们确定恋爱关系是在湘南假期结束一年后的冬天,韩雪接了一部音乐剧,她甚至事先也没和王鸥说过就寄来了一张票,掐着差不多收到的时间,给王鸥打了一通电话。


  “票收到了吗?”


  “什么?”


  “《白夜行》的票,是千秋场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来看吗?”


  这一年里王鸥和韩雪断断续续算有些联系,但基本是关于《明星大侦探》和《我是大侦探》的事情,后来韩雪录到中期便不录了,进组拍戏代言站台,她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王鸥也不知道怎么插上嘴,更多的时候她也只是在看到韩雪更新杀青动态后,机械式地私聊了一句“恭喜杀青,注意休息”之类的话。


  仿佛是个粉丝,可她不是。


  她一直小心而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感情变化,几年前的意外让她狠狠栽了一次跟头,从那时候开始,任何细微的情感变化王鸥都格外谨慎——所以当她意识到她对于韩雪不同寻常的感情时,王鸥的第一个念头是逃跑。


  她提早退场,站在最高但仍限于昏暗的剧场角落里,紧紧盯着舞台上的女人,全场起立的鼓掌声淹没了对方,她那条白色纱裙在光线下漂浮起空中的不明物质,因为她鞠躬的动作裙摆微微晃动着,踩点精准的谢幕动作告一段落,王鸥没有再看向舞台,拉低帽檐离开了剧场。


  应该是直接回家的——王鸥搓了搓手从台阶上站起,手拢了拢怀里的花——她原本是打算打车回去的,事实上她已经伸手准备拦下经过的出租车。如果说做任何一个决定都存在一个所谓“正确而恰好的时间点”,王鸥想她扭头看见花店的这个时间大约就是“命中注定”吧。


  “恭…恭喜,今天演出很成功……”她把花递给韩雪,深吸了一口气拉下口罩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票,过了一个很不一样的夜晚。”那根本不是她说话的口气,王鸥看着韩雪大脑在空白之余努力挤出这些话,隐隐约约她觉得手机大概又在震动了,应该是经纪人打来的,她分了点心思在那架手机上,一边看着韩雪两只手忽然不知道该安放在哪里。


  韩雪用右手拉了拉宽大的羽绒服,低头看了看那束花抬起头问她:“这个季节花不好买吧?”


  “这个花——”她顿了顿,将花束递给边上的助理,拉住王鸥的手飞快往休息室里走去,王鸥脚上穿的是小皮鞋倒是很快跟上对方的脚步,只是面对韩雪突然的动作,她空白的大脑里铺满了疑问号。


  王鸥在进门的同一时间被韩雪按在了紧跟着关上的门上,休息室里只有两人,韩雪的右手还攥着王鸥的手,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撑在了门板上——原本就只是披在肩上的与羽绒服因为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王鸥想弯身去捡却是被韩雪更加用力的按回原地。


  “银莲花?”她似乎有意贴紧王鸥,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这种触觉让王鸥感到不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为什么送银莲花?”


  即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夏天,王鸥也没有离韩雪这么近过。


  王鸥伸手关掉床头的夜灯,慢慢躺下。她回房时关了门,家里的隔音也算不错——大约是房内实在安静——她睁着眼在黑夜中望着天花板发呆,耳边隐隐约约能听见韩雪在打电话的声音,语速比她平常的快,音调要低——王鸥眨了眨眼侧过身搂紧缺失温度的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交往的第七年,王鸥已经很少会在这种时候迫不及待冲到韩雪身边把她搂进怀里了。她曾经是个想渗透进韩雪生活和工作每个角落的人,只是曾经,现在的王鸥总是看着韩雪陷入工作的烦恼,一边给对方留出生活里那些喘息的余地。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韩雪希望的。


  “……好吧。”王鸥轻轻下了床,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顺势靠着门板坐下,“那至少延后两天,两天总是可以的吧。”听起来对话已经进行到尾声,客厅的灯被一盏盏关掉,王鸥听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卧室才匆忙想从地上站起,韩雪正好推门而入,门板结结实实撞在王鸥的后脑勺上。


  “嘶——”


  “你怎么还没睡啊?”被撞到的地方迅速被一只手所覆住,韩雪轻轻揉着受伤的地方,一边拉着王鸥的手往床边走,“坐在地上会着凉的,怎么还没睡?我打电话吵醒你了吗。”她的动作渐渐停了,伸手扣住王鸥的肩膀又用手抵住她的下巴,迫使王鸥不得不抬起头回应她的注视:“还疼吗?”


  王鸥忽然又想起在湘南的夏天,那天晚上末子冬真带着夏向和美咲去朋友的小酒馆玩,千秋也因为和枫产生了争执匆匆接了电话便出了门,王鸥从镇上回到家时,迎接她的只有蹲在冰箱前的韩雪。


  “你终于回来了……”她还蹲在地上,转过头伸手去拉王鸥的手,“他们都不在,我还在想晚饭要怎么办呢。”


  倒谈不上是生活白痴,韩雪在烹饪这件事情上虽然还没有到大厨级别,基本的料理不成问题。但平日里除了早餐之外,其余两餐通常都是在Sea Sons准备开店和打烊时一起解决的,家里的冰箱不至于空无一物但也没有什么能称为是主食的东西。


  她握住韩雪的手在身旁蹲下,另一只手抱住膝盖:“吃炸物吗?还有点土豆和猪肉……给你做可乐饼好不好?”忽然哄小孩的语气,王鸥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从冰箱里取出食材站起身走到料理台准备,韩雪就在她边上帮忙,三五个小土豆被她挨个在中间的部位划了一条缝后丢进装满水的锅里:“我妈跟我说,学会这种快速剥土豆的方法——”她忽然凑到王鸥面前,慢慢笑了起来,“会找到一个很会做饭的对象。


  后来——王鸥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呼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她跟韩雪刚开始交往的头几年,韩雪还时常缠着她要吃土豆饼,偶尔甚至是在王鸥抽空去探班的时候,本来只是半天的探班最后一定会留下来给她做上一整碗的土豆饼。


    王鸥是后来才知道的,韩雪的饮食习惯里既没有土豆也没有炸物。


但她一直没有问,她不得不承认,韩雪缠着她要吃土豆饼又在她边上帮忙剥土豆的时候,她觉得很幸福。


是那种小小的幸福,知足又害怕。


“鸥。”她突然这么叫了她,指尖的水渍还没有擦干忽然拉住了王鸥的衣角。


这样的单字称呼吓到了她,王鸥在韩雪叫出口的一瞬间走了神,右手悬在热油锅的上空,忘记了自己原本该继续的动作,热油飞溅至她的指尖,一阵刺痛让她忘记手里还拿着肉团——本该静静下锅的食材径直掉入热油,王鸥捂住手连着向后退去。


“没事吧!”韩雪迅速伸手关掉了煤气,下一秒,王鸥看着她拿起受伤的食指含进嘴里,“对不起我不应该突然叫你的……”


王鸥还记得那时韩雪的眼睛,她想自己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动心的吧。


“鸥。”


又是这个称呼。


黑夜里韩雪的眼睛还闪着光亮,在舞台上点燃她的是工作的热情,那么此刻呢,王鸥垂下头想要躲开韩雪的注视,对方却又是使了劲,红唇在她眼前一闪又停在了耳廓上。


“明天我们去买银莲花,然后,再去湘南吧。”


“我想你的土豆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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